谢云流忽然翻手握住李忘生的手,在对方反应不及时,一把拉过去。李忘生半个身子几乎埋在谢云流怀里,可谢云流却又不动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李忘生也一动不动,却又微微颤抖。良久,还是轻轻推开他。李忘生抬头看着谢云流,一言不发。他大概自己也不知道,他黑幽幽的眼神里蒙着一层水汽。很柔和,很柔和。让人沉沦。谢云流突然觉得愧疚难堪起来。他想,李忘生那么好,不忍心伤害自已一分一毫。哪怕是畏惧自己的同床共枕,也因为担心自己着凉,而往里靠。那之前这样的温存,这样缱绻的拥抱,大抵也是不想让自己难过的安慰吧。谢云流深吸一口气道:“你好好养着,这些日子我来教导弟子们练功。”说罢,只是让李忘生快躺下,便不理会他了。谢云流从太极殿离开,心情自然不好。不仅不好,甚至莫名地心痛难忍。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不管李忘生对他再好,他都觉得不够,不是,不满意。他还想从李忘生的身上榨取一点什么呢?可是李忘生,几乎已经给了他所有能给的东西。又还剩什么呢?谢云流想:我到底还在奢望什么?他想起了在东海忽然看到李忘生的那个刹那。须巢童树枝叶繁茂,树下的青年闭目打坐,好像离外界很远,离自己很远。他有很多种方式打招呼,也有很多种方式在李忘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招重伤他。可他偏偏选了最凌厉最凶险的方式打招呼,却又是最温和最亲昵的偷袭,就如同练剑习武切磋的发招一般。那时候他心里的难受和潜藏的喜悦,现在想起来,还闷在心里,不得纾解,不知症结。这日后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关系。李忘生因为脚受伤,教习弟子的职责大多落在谢云流身上,李忘生则重新负担起了大部分事务。他时时打坐,更多时候则是看着底下人呈递上来的册页。也会和山下的佃户沟通,或是和掌管衣食丹药的弟子细细讲分明调度。他总是笑得很好看。对谁都那么好。谢云流看着他,有时候甚至晃神。他想,你们都是一样的,但我是不同的。忘生对我是不同的。是怎么个不同,他却又不知道了。可是这份不一样的温情,他早就窥破,想要稳稳抓在手心。可是连想抓住的是什么,都很虚幻,都不能言说。这样开久了小差,李忘生便会搁下手中的朱砂笔,递上一杯茶,问:“师兄精神不济,可是累了?”谢云流抬头,分明在温柔关切里看到了一点识破了什么的嗔怪。他知道自己走神了,只是不说。这样的包庇容护。谢云流明明是最不需要被保护的。可就是有这样一个人,待他好到连走神都不愿责备,不愿戳破。这样疑惑的谢云流,终有一日,跪坐在三清殿前,向吕祖问道求解。吕洞宾叹息一声。——此情,你既不知所起,我怎能化解?这一道途,唯有自己参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只看你能不能把握罢了。于是谢云流更迷蒙了。他过去能体会透彻的最微妙的情感,也不过是,“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谁能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何潮音消失了。没有谁知道起因,没有谁了解缘由。但扫雪的弟子们说,潮音洞已经几个月没有人迹了。纯阳宫平台十八盘,峻登十里,太极殿,非鱼池,坐忘峰,层台杰殿,高敞特异。而潮音洞离得很远,谢云流和李忘生只有在平素练剑时才有些微可能遇到何潮音,所以弟子提及时,谢云流没有在意。但李忘生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对劲,还是决定禀告吕祖。三清殿山顶众峰,覆钟峙鼎,离离攒立;金殿峙其上,炉案俱具。李忘生入叩匆匆,而门已阖。吕洞宾负手站在殿前,道袍无风自动,昏黄烛火映着金殿,面容看不真切。他不待李忘生禀报,先开口道:“忘生,近来俗事扰心,为师意欲下山再游,寻访故友,不知何时回来。你和云流先掌管着纯阳,凡事不必太过忧心。”李忘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了一下,不知还有何事能让吕祖扰心的。但也不敢多言,只是一五一十将何潮音离去之事上报。吕洞宾沉默了一下道:“不错。她走了我自然有所察觉。你们不必太过在意此事。年关将至,打点好上下,让众弟子过个好年吧。”李忘生长作一揖,算是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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