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睥睨,不得意,不嚣张,整个人看着都有点无欲无求,那是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这个男人是从骨子里从根子上,就是傲慢的,这种傲慢不太好形容,如果尽量总结下,大概是“能看上的不多,但是看上的就必须得到”的那种。这种性格那真是相当的不讨喜,非常适合作为反派,被男女主同踩成渣渣弘扬正义平等真善美。但是凭心而论,作为神经病界的代表人物,祁琅其实还是挺理解他的。毕竟想想个人,能步步踩着累累血骨踏上高位,稳坐权力顶峰、说不二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是个能用普通人的道德标准去衡量看待的人?当个人有权力、有资本无视任何规则的时候,当没有任何人限制能强制他束缚自己的欲望的时候,你实在不能过多要求人家的高规范高标准——毕竟没有谁是圣人,真到那时候指不定还不如他呢。就算是个普通人,你让他当十年的实权皇帝,那还不许人膨胀成个球吗?!就算是彪炳史册的明君,谁还没有点臭毛病?没干过几件缺德事?那不可能!而且做人最怕对比,同样是说不二的当权者,比起她那位父皇,宗政好歹还顶着张温尔雅的皮子,脾气好,懂礼貌,讲道理,还能体贴下别人,有了喜欢的姑娘还知道按照正常的模式哄人追人谈恋爱而不是直接抢回家当金丝雀养——这他妈简直当代模范巨佬的代表好不好!“你对我的心意,我是明白的,我知道你能隐忍到这步,已经挺不容易的了,但是这还不够,你明白吗,如果只当朋友和利益伙伴,那就够格了,但是要想再往上,那你就还不够。”祁琅宽容地对宗政说:“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心胸宽广,善解人意,所以虽然你还是很欠揍,但是我不嫌弃你,我还是给你机会的,只不过现在时间有点紧、形势比较危及,我没办法和你慢慢磨,所以我只能上重药、来快刀。”听见她的话,宗政脸色比刚才和缓了些,轻轻“呵”了声:“你给的机会,就是刀捅死我?”祁琅痛心疾首:“不是你说你千刀万剐都不会死的吗?”宗政气极反笑:“这是你捅我的理由吗?”“不是。”祁琅摇了摇头,真诚说:“捅你是因为我开心。”宗政冷笑:“你终于能继承我的遗产了是吧?”他话音未落,庄园外突然爆出此起彼伏的战火声,能量弹药冲撞出烟火般绚烂而瑰丽的光彩,透过明净的窗户,打进灯光昏暗暧昧的室内。祁琅轻轻“啧”了声,没回答他,却把手慢慢往下,掌心贴在他心口,在那道细而狭长的刀口上碰了碰。宗政身上肌肉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绷紧,祁琅却像是毫无察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冷不丁来句:“你这具身体里,装得也是心脏内脏什么的?还是搞了个什么能量枢控制盒之类的?”宗政微微僵,但是很快又放松下来。“怪不得…”他有些讶然地看着她,又摇头失笑:“你真的很大胆。”“没有比您更大胆的了,元首大人。”祁琅笑嘻嘻地说:“像您这种大人物,百忙之还不忘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小国微服私访,微还微个十来年,您才是我辈楷模啊。”宗政沉默了会儿。就这么被她揭穿了身份,其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这点,毕竟十多年来,都没有人会往这边猜。而且更让他动容的是,她在猜到之后,还敢动手杀他。祁琅看见宗政的眼神渐渐变了。“你知道我的身份,还要这么做。”宗政平静地问她:“圣利安,是要向联盟宣战吗?”祁琅眨了下眼睛:“如果我说是呢。”宗政顿了下,问她:“没有回旋的余地?”祁琅轻轻怼了怼匕首的手柄:“我捅都捅了,你说呢?”闻言,宗政有些疲惫地阖上眼。“阿琅。”他沉默了会儿,低低唤她,轻得像是呓语:“我真的不想和你走到这步。”“可是我挺想和你走到这步的。”祁琅特别认真:“相爱相杀,多好玩啊。”宗政:“…我现在不想和你开玩笑。”“可是我想开。”祁琅“吧唧”口亲在他脑门上,笑嘻嘻说:“元首大人,您总是要承认的,我是圣利安的皇太子,未来的女帝,而绝不会是联盟的第夫人。”宗政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这些年的自欺欺人,还是为她那副真正刀枪不入软化不了的心肺。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真正的阴谋家、权谋者,个摒弃了女人所有可能弱点的可怕的女人,个已经足以与他势均力敌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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