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已不见李老头的身影。那头的庄吟看到这一幕,脑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副景象——上百个死魂附身的木雕人,在燃香庄地底交织成网的甬道中,像蚯蚓般缓慢蠕动爬行。这个场面,光是想想就诡异的不得了。燃香庄里究竟有多少人是木雕,又有多少人是真人?想着想着,一个更加荒诞可怕的想法在庄吟脑内成型,也许除了他们偶然被满月带进来的几个不速之客以外,庄里没有一个是人,每个木雕都被套了一层属于各自的皮,然后被灰衫人注入死魂。这些苟延残喘的死魂和浮屠山有何联系?真的只是为了不受那刀山火海之苦?李老头所言“被抓的那些人”又是谁?还有灰衫人演戏是给谁看?靴子兄带他看这些是何意?庄吟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把杂乱无章的疑问暂且搁置一旁。李老头走后,灰衫人并未离开,暗室上首有一把宽大的石椅,石椅旁摆着两个竹篓,里面分别装满了黑白棋子,这些棋子均以石头为底料雕刻而成,颗颗圆润光滑,浑然天成,可见雕刻之人功力之厚,耐心之深。灰衫人斜坐在石椅上,脚旁散落着堆积成山的未经雕琢的玉石,黑的是鹅卵石,白的是玉。他嘴角挂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俯身随机捡了一颗鹅卵石拿在手中把玩,眼睛透过它在想些什么,良久举起雕刻刀开始雕琢。可惜庄吟看不到这个画面,他只听到金石相撞的摩擦声打破了沉闷的空气,细细的,竟带着几分缠绵之意,同时他也看不到自己所藏身的树下不知何时站满了人。树下之人个个面无表情,冷漠得像是庄吟欠了他们一屁股债般,浑身散发着不可言喻的杀气,仿佛只要庄吟动一动,就要将他生吞活剥。庄吟与小人感官相通后,真身的五感便会急剧削弱,趋近于零,再加上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暗室的灰衫人上,不然以他的敏锐早应感觉到势汹汹的杀意了,怎会迟钝到一个手持杀猪刀的屠夫拖着肥硕的身体爬上树了还无动于衷。暗室里灰衫人开始自言自语,莫名其妙地叹道:“又是一个可怜无知的人。”庄吟不解其意。此时屠夫已单手吊在他真身之后,凶相毕露,油腻的肥手举起锋利沾血的杀猪刀,慢慢对准庄吟的后颈,手一扬,带着风声砍向庄吟。刀剑无情,更不长眼,眼看庄吟就要葬身于杀猪刀下,但闻一道声音自天外传来,语气冷极,宛若冰霜,“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个人,尔等宵小也敢动?”紧接着,一线妖艳的冷光破空而来,流星般掠过屠夫握刀的手,随即一个漂亮的回旋,重新飞回声音主人的手中。哐铛——杀猪刀从手中掉下。屠夫的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断裂,坠落,却没有流一滴血,谢祈不禁眯起双眸,“原来不是人,怪不得连叫也不叫。”燃香庄(二十一)本来抬头望着庄吟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一双双眼睛不善地盯着谢祈,纷纷亮起手中利器。谢祈冷笑,“蚍蜉想撼大树?可以。急着投胎的尽管过来。”“众人”里有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率先举着她家菜刀冲了过来,谢祈记得满月叫她张婶,他嘲道:“你们这些木头,动作太慢了。”刀起,谢祈身形犹如疾风般穿行于“众人”之间。刀落,封骨归鞘,谢祈抬头看着隐于枝叶的道士,用怪罪语气道:“我不过是离开一会儿,道长就让自己陷入危险,我很生气。”树下的“人”全体静默须臾,而后他们的头颅像是约好似的,雨点般砸到地面,满地乱滚。谢祈骤然回头,看到长街尽头戳着一道单薄的浅绿身影,小脸蛋比宣纸还白上几分,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感觉下一刻就要瘫软在地。谢祈半垂着眼皮,波澜不惊道:“丫头,过来。”满月终于支撑不住爆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倘使满月再留片刻,便会看见这些她从小到大熟知的街坊领居“尸体”里冒出一道道浑浊的黑气,在空中四处流窜,临走前,留下所有反派总爱说的话:等着瞧,我们还会再来的。然后黑气朝着同个方向逃去。谢祈皱了一下眉,看着满地狼藉,“麻烦。”却不知所谓的麻烦指的是那些不自量力的孤魂野鬼,还是怕被目睹他杀“人”的满月误会。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暗室里的灰衫人动作一滞,放下手中的刻了一半的棋子,说了同样一句:麻烦。庄吟一怔,他似乎听到谢祈的声音了。灰衫人起身,顺手把鹅卵石和刻刀扔到装黑子的棋篓里,缓步前行,烛火漂浮在他左前方,为其开路,他边走边扯掉一块块及地的遮盖木雕的白布。灰衫人离小人和靴子兄越来越近,小人很紧张,颤颤巍巍地想靠近靴子兄。庄吟连忙出声阻止,“不要乱动。”他生怕这种时候它做出任何动作,会引起灰衫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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